满天星说她从来不介意当配角。但我知道，其实她当主角的时候也很美的。

像星星一样闪动，像薄雾一样朦胧，像婴儿的呼吸一样温存，轻盈，贴近——嗯，她的英文名，就叫baby's breath。我好像说过的，是不是？

我说：满天星，你可以红的呀。

她笑笑说：我要那么红做什么呢？

——其实她这是谦虚。在西方人的婚礼上，很多人请她来做主角。新娘的手捧花，新郎的胸花，点缀在小花童的头上，雪白的帷幕间，宾客宴饮的桌子中央。仿佛那些人的心愿一样，不用夸张的形，不用抢眼的色，只要纯洁的喜悦，细密的幸福。（以及快快孕育一个娇嫩的小婴儿。）


啊，可是在寻常花店里，我们总看到满天星是陪衬。玫瑰，百合，康乃馨，谁与谁之间有嫌隙了，就让她去补一补。似乎从来没有人想过，她一个人也可以很漂亮。

我很为她鸣不平：这些人不懂你呀。

满天星却说：不啊。他们懂的。他们知道我的脾气，我的形象，无论和谁在一起，结果都不会太坏。反正即使是当配角，也有很多人喜欢这样的效果。不是也很好吗？

这让我想起一个姑娘。她的眉目都是淡淡的，仿佛以非常婉约的笔触，用水墨勾勒晕染在纸上那样。她的性子也是淡淡的，我们俩站在一起，我莫名其妙就成了出风头的那个。有时候我有点担心，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成了陪衬而不高兴。但很快我发现，她其实一点都不介意；而且，喜欢她的人也很多啊。


“就是喜欢她淡淡的样子呢。”那些喜欢她的人说。

姑娘说她最想得到的礼物就是一把纯粹的满天星。

“就是喜欢她淡淡的样子呢。”她说。

于是我就明白了。我对满天星也笑了笑。

这么说来，好像也没有谁是配角呢。